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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章 双虚梦

八章 双虚梦 (第2/2页)

待到次日醒來。已是日上三竿。常思豪两眼睁开。头疼如裂。摸向颈间。锦囊仍在。却是空的。他心下猛惊。又忽然想起。昨天已将玉佩交还了程连安。心头也不由空了。仿佛一头拉了半世车的骡子。忽然间卸车除套。被主人释放。面对千山碧草。竟觉无尽茫然。
  
  眼瞧四周。便是上次自己在西苑南台岛上住的那间屋子。床头小桌上放着拳头大的香薰水鼎。底下小烛跳动。燃去了多半截。顾思衣脸向自己。趴伏在床侧睡得正香。呼吸均匀平和。像一只惫懒的小猫。自己的左手还被她轻轻握着。不曾分开。帷帐将阳光滤软。柔煦透來。在那一张白馥馥的面孔上均匀铺洒。皴出亮色。腾起辉晕。映得帐内温馨无限。暖意动人。
  
  常思豪安静地瞧着她。目光里泛起疼爱与怜惜。右手微抬。向她的秀发探去。忽然眼前浮现出自己在恒山上手拢阿遥的小脚。看着秦自吟静静睡去的画面。这只手登时空中停住。渐渐收回下落。轻轻放在一边。
  
  他肌肉松驰下來。静静躺实。合目倾听。只觉寂静已将屋子填得满满。这寂静是如此美好。每一个动作都会引起不必要的波澜。甚至不忍用自己的呼吸。去打扰她的呼吸。
  
  良久。外面响起脚步声音。有人到了门边。喊道:“姐姐在吗。”顾思衣一惊。猛地睁开眼睛。低低应声道:“在呢。”抽回了手。常思豪长吸口气。作势打个哈欠。说道:“是金吾吗。进來吧。”门一开。刘金吾走了进來。离床边还远便躬身作揖:“千岁睡得好么。”
  
  常思豪坐起來揉揉脖子。偷瞄了顾思衣一眼。挠头道:“喝得太多。迷迷糊糊。好像做了个梦。梦见我是个皮筏子。”刘金吾奇道:“哪会有这样的怪梦。”常思豪道:“就说哩。确实怪得很。我梦见自己多年沒人用。弃在河边。一个仙女要过河。便往我肚里吹风。”刘金吾笑道:“那定是嘴对嘴地吹。”顾思衣脸上通红:“你又乱说话。”
  
  常思豪道:“嗯。我心里享受得紧。可是。吹了半天也鼓不起來。仙女过不去河。吹得又累。就很生气。责怪我说:‘你这筏子也怪。怎就吹不起來。’我也觉得很对不住。对她说:‘仙女原谅小弟。只因小弟不是羊皮的。而是驴皮的。’仙女笑说:‘原來如此。驴皮自有驴脾气。那不能吹。得抽。’说着拿出条鞭子。对我一顿猛抽。我一生气。果然就鼓起來了。仙女乐不可支。笑骂道:‘你就是欠揍。’”
  
  刘金吾觉得他这梦莫名其妙。顾思衣却知他是在变着法儿的向自己道歉。笑道:“她抽得你生气。也不是好仙女。”常思豪笑道:“我说得简略了。姐姐有所不知。这仙女心地善良得很。鞭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甩得虽响。却只抽在我身边的地上。我恨她不肯往我身上抽。因此才大大生气。”顾思衣抿嘴一笑:“让你生气总是不好。她若等河上冻冰时來。说不定打几个滑出溜儿就过去了。”说到这儿两人目光相对。同时想起昨日湖上滑冰的情景。俱都会心而笑。只是常思豪的笑容中带着几分内疚和被原谅之后的欣然。顾思衣的笑颜里却充满甜蜜与怀念。两份心情。又是各有各的不同了。
  
  刘金吾夹在当中。笑说道:“我看我还是待会儿再來。”顾思衣道:“那干什么。你有事便说吧。我走就是了。”刘金吾忙笑道:“不用不用。也沒什么事儿。皇上给我一个美差。让我來陪千岁爷吃喝玩乐。”顾思衣又听到千岁二字。目光中有些失神。喃喃道:“是了。我差点忘了。昨天皇上认了他做兄弟。”刘金吾笑道:“是啊。本來之前我听千岁讲江湖之事。还曾想与他结拜兄弟。却让皇上占了先。现下却不敢高攀了。”常思豪笑道:“什么高攀不高攀的。我还是我。你不用如此客气。我看他认我当兄弟。图的是把封官和赏钱都省了。这皇上抠门儿得紧。让厨子挖泥鳅。给大炮封将军。咱们若真随便起來。只怕要吃得他肝儿都疼哩。”
  
  顾思衣道:“你现在虽是御弟的身份。说话也得有些遮拦。可别什么都乱说。”刘金吾笑道:“沒关系。昨天千岁说了不少犯忌的话。可是皇上什么都爱听。昨天他们兄弟相谈。皇上都自称我而不称朕。俨然还是在裕邸的口吻。随意得很。”顾思衣道:“皇上以往接触的人都对他太恭敬。偶尔遇上不一样的。自然会觉得新鲜喜欢。不过他总要有皇帝的威严。凡事还是注意些好。”刘金吾笑道:“是。是。”又向常思豪道:“千岁也不必担心。昨天皇上发大财了。咱们猛吃猛喝。一时半会儿也吃不穷他。”
  
  常思豪奇道:“他发了什么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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