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章 田水月
五章 田水月 (第2/2页)只有权力无上的权力才可以让自己站在大明的官场巅峰翻云覆雨
而权力是要越抓越紧的
就像现在手中抓着的这杆笔一样
他忽然发现自己指头握紧笔管的部分不知不觉间已经发白、发青了
一点余墨正蕴在笔尖颤抖欲滴
笔抓得太紧倒仿佛变得不会写字了
他吸了口气沉沉吐出指尖带着身子缓缓放松下來天色在迅速暗去纸上的字也似在抽紧、缩峭令他的眉心皱起自己多年來临池不辍为何写出的字竟是这副模样
兰亭序里是一种意兴湍飞丧乱贴里是一部沉情痛绪字是心境的写照自己独卧楼台统掌天下应该志得意满才是为何字里行间竟是如此的逼仄压抑窘迫迷离
他将笔挂好重新把原件取过细细端详
徐渭……
看着纸上的字他知道这个人仅凭一手书法已经可以名垂千古了
百年之后人们仍会传习他的书法收藏他的绘画津津乐道于他的趣闻逸事而天下又有几人记得我徐阶
难道这就是政治的人生注定一时得意难道老夫这一生的富贵荣华也如那水田之月空幻无比
看着看着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凌厉起來蓦地霍然起身将徐渭这幅贺严公生日书“喀哧喀哧”撕得粉碎
牙齿格格震动着头骨声音传入内耳竟似滚滚的雷音
徐瑛快步归來挑帘而入对上父亲灼灼撩起的目光竟吓得打了个冷颤赶忙低下头去道:“爹我已着人到刑部问清楚了徐渭由重犯转为普囚后由于其母亡故所以监方准了他三月假期为母亲操办丧事因此身在监外另据人回报云中侯府中确实有一老瘦客人出入谨慎不大抛头露面十有**便是那化名‘田水月’的徐渭”
虽然徐母去世的事是个意外但田水月即徐渭的事已在自己的意料之中调查不过是证实一下判断而已徐阶沒有说话拢袖转身坐下恢复了平静的常态片刻之后说道:“他们如此好整以暇地吃喝玩乐其用意无非是在麻痹你我很显然他们一定会借听戏的机会与那些官员在暗中接触想要建立起与咱们对抗的联盟”徐瑛犹豫着道:“可是咱们的人回报说沒看到他们找人谈什么机密事的样子啊”
徐阶道:“前者冯保被逼卸去了提督东厂的职务郭书荣华和咱们的关系已经在转糟上次聚豪阁搅闹东厂之后更给两边的关系带來了极坏的影响郭书荣华是心向冯保的表面虽然沒说什么但他与常思豪的亲近已经说明了一切咱们身边的人都有谁对头是哪个他能不知道吗只要把这些提供给姓常的他们便知道谈话拉拢的时候倒底该找谁、不该找谁”
徐瑛寻思半晌问道:“那怎么办”
徐阶瞧着他这副无能样子只觉得槽牙又疼了起來皱眉想了一想道:“你去把御史张齐叫來让他去参与聚会寻机探听一下情况”
徐瑛嘬起嘴來道:“爹您怎么想起用他來了在小年宴会上他说话嘴里沒个把门的差点把乱事扯到您的头上这些日子以來我也沒给过他好脸咱们的人几乎也已经把他排挤到边缘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了我看说不定他还要去投靠陈以勤哩”
徐阶冷冷道:“你懂得什么张齐不过是个小人物他当初是想替咱们说话只是使错了力气回去后想明白一定懊悔无及这回咱们肯用他对他來说就是天大的恩典做起事來必定尽心尽力同时他被咱们排挤的事情外面的人也都知道了如果他去打探甚至伪装变节别人也不会怀疑”
徐瑛眼睛大亮:“爹还是您有办法我这就去”
瞧着儿子喜颠颠离去的背影徐阶陡然喝住问道:“你知道该怎么说”徐瑛愣了:“就是很正常地……”徐阶将他唤近附耳道:“你须得……”放低了声音徐瑛的眼睛渐次亮起來听完后颇有醍醐灌顶之感望着父亲的目光充满了敬意点头恭恭敬敬道了声“是”转身离开脚步稳当了许多
徐阶目光落在案上扯得零零碎碎的那堆纸上鼻翼微皱冷冷一笑暗叫着徐渭的名字:“徐文长啊徐文长你号称‘东南第一军师’老夫便以这四十年官场的修为与你斗上一斗纵然你能靠一枝笔赢得身后之名在今生当世老夫却必教你落一个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