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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金玉良缘

30 金玉良缘 (第2/2页)

易公馆大门周围挤满了各路记者狗仔,有的从清早六点就来蹲守了。闪光灯扑朔而来,连成一片,像是某红毯现场或发布会。
  
  记者们进不去,只能在外面干着急,倒是有几个聪明胆大,爬到树上,扛着长枪大炮,对准易公馆的客厅。还有拿无人机的,但都被易公馆安排的保镖打下来,最后只能无精打采地绕着易公馆周围飞,不敢入内。
  
  终于,十来台车浩浩荡荡开过来,昭彰着一个庞大的家族。
  
  记者们眼睛一亮,蜂拥而上,十几个保镖拦出一条路,供车驶入如庄园一样的别墅。穿过优美如画的花园,打头的车停下,其余依次停下,节奏如同训练过,足以可见司机有多专业。
  
  这是谢家各成员第一次在公共场合下聚集,如此隆重,正式。平日里这样规格的集会,只有可能在集团的周年庆典,大年三十,以及祭祖。
  
  易家的小辈们都趴到客厅的落地窗前,都惊叹地盯着这一群从京城远道而来的人。
  
  谢家,对他们来说是陌生又遥远的,但又不遥远,毕竟蓝曜集团有众多资产分布在粤港澳。
  
  打头的车最先打开,杨姝桦走下来,穿着一袭优雅的古法旗袍,酒红色,喜庆又雍容,一旁的谢乔鞍是笔挺的黑色正装。夫妻两保养得极好,让人看不出年纪。
  
  “这是…Mia的婆婆公公?看上去好优雅啊。”
  
  “新郎官呢?边度?快!指一下!”
  
  “你急什么,还没下来…下来了下来了!第二辆车,穿灰西装的,旁边还跟着两个靓女!!
  
  JJ“那是谢少爷!?顶啊!鬼火咐靓!难怪Mia肯嫁到京城去!要我我也嫁啊!”
  
  “威仔,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是男人,谢少爷不会要你的啦!”
  
  一群易家的小辈躲在落地窗后面笑得东倒西歪,很快,也都不闹了,安静下来,看着那流水一样的礼物抬进易公馆。
  
  大妗姐一面说着吉祥话,一面领着阖府众人带着礼物进易家的门。谢浔之站在门口,没有跟着进去。过大礼环节,新郎也要回避。
  
  “大礼进屋,金银满屋”
  
  大妗姐用本地粤语说着报喜的吉祥话,礼物送进来,很快,堆山积海般,铺满了宽敞的客厅。出生在易家这样的富贵人家,看到这样的场景,还是不免震撼。
  
  整个港岛,没谁过大礼是这样的排场。
  
  礼书徐徐展开,三米长,由谢明穗和谢温宁两人拿着。
  
  上面记下所有礼品对联两对,龙凤烛两对,金椰两对,红布一对,大吉八对。
  
  生果喜果喜糖各十八篮。喜饼十八担。全福盒十八篮。上品海味十八篮,包括发菜,鲍鱼,蚝豉,元贝,东古,海参,鱼翅鱼肚。酒水、香烟各一百零八箱(用作婚宴的烟酒,由男方提供),酒水、香烟各二十八箱(用作聘礼),另有名贵茶叶十八盒。
  
  礼金整齐码在红木箱中,共十八箱,打开来,均是拿喜字钱套捆好的面值千元的港钞,每箱一百八十万。
  
  港岛大浪湾别墅一套,京城颐园壹号别墅一套、CBD繁华地段平层两套,沪城檀宫别墅一套。另有京城旺铺十八间。按古人的话讲,这些是傍身的田产铺面。
  
  金器方面,眼花缭乱许多。有各色龙凤金镯十八对,鸳鸯福字金镯十八对,嵌珠珐琅金镯十八对,金猪、猪牌各十八对,金项链金耳环二十八件、另有一斤重的金元宝八十八个,金龙摆件十八对(易思龄属龙),嵌宝石金首饰盒一套。至于其他首饰就更贵重,单翡翠就有八套,皆是种水颜色极佳的品质,绞丝翡翠手镯一对、金镶翡翠手镯一对、金镶翡翠佛头项链一对高定珠宝首饰八套,
  
  珍珠钻石皇冠一顶,蓝宝石橄榄枝皇冠一顶被允许入内的媒体不停地按快门,唯恐错过,脑中都想好了要报道的标题。
  
  到这,报喜的人口干,喝了一口茶又继续:
  
  另有古董器物,宋汝窑茶杯一套,乾隆斗彩缠枝莲纹花瓶一对,清大漆镶金螺钿柜子一对,清宝石簪八支,湘绣、苏绣绣品若干最后是三牲(鸡,猪,鱼),烤乳猪一对,聘雁一对,胖乎乎,脖子上系着红绸子,在那笼子里摇头晃脑,活泼的很。
  
  报礼之人声音洪亮明朗,礼物鱼贯而入,谢家带来的人不够用(聘礼入府不走回头路),易家这边的佣人,亲戚也都去帮忙,推来拖车。
  
  易坤山和梁咏雯满面红光,不是为了这些东西,是为亲家给足的体面。独独是那套汝窑,就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稀罕物。
  
  今天的事说出去,易坤山能神气一年。
  
  港岛富豪圈里嫁女儿娶媳妇,谁不是攀比着的?他的女儿出嫁,就要十里红妆,风光大嫁,他脸上要有光。
  
  对,他就是吃人间烟火的大俗人一个。
  
  摆礼,报礼竟然耗了快两个小时,但这是提亲的必要流程,不能省。
  
  直到最后一只箱子落地,杨姝桦亲自打开,众人都探头去看。
  
  是一顶万历年间的点翠宝石珍珠九龙九凤冠,皇后规制,隆重而华贵,能工巧匠修复过后,焕发出一如千年之前的瑰丽色泽。落入众人视野的瞬间,易欣龄和易琼龄都傻了,更不提其他人。
  
  易思龄在房间里忐忑至极,群里已经有一个多小时没消息了。
  
  到底怎样了?她来回踱步,怎么还不喊她出去?难道是某个环节不顺利?过礼没听说要过这么久的。
  
  一会儿又愁,谢浔之到底靠不靠谱啊,别让她输给陈薇奇,真的很丢人呐。
  
  终于,群里来消息了。
  
  @老四:【姐夫太给面子了!】
  
  老四:【我上次在大英博物馆里看到过一个差不多的,那顶没有这顶大,也没有这顶的宝石多!】
  
  老四:【这排场才配得上你那十个亿的嫁妆!】
  
  易思龄看不懂她在说什么,什么这顶那顶的。
  
  【你在说什么?】
  
  老四:【姐夫送了你一顶皇后凤冠!】
  
  易思龄看到图片后尖叫一声,骂了一句丢!她是想要风光没错,但这男人也太夸张了。
  
  她问:【仿的?】©老三:【公主你怂了!明朝的!!这要是上拍卖会,能拍到多少啊?】
  
  老四:【拜托,不是钱的问题好吗…】
  
  老三:【那是什么?】
  
  老四:【当然是姐夫他超爱!】
  
  老三从善如流:【他超爱!】
  
  这两人合计合计,可以去演一台相声。
  
  易思龄经不得调侃,小声嘀咕了一句好烦,才认识一个月,超爱什么呢。
  
  但谢浔之给足了面子,她心里不可能不喜悦。
  
  她双颊绯红,水眸闪动,分不清是身体热,还是心跳太快。
  
  化妆师在反思,自己是否用了过量的腮红。
  
  易思龄很奇怪,反而比刚才等不到消息更焦躁。她在卧室里来回踱步,满身的红绸黄金翡翠,晃得易乐龄眼晕。
  
  “Mia,你能不能别晃,我头昏。”
  
  易思龄狡辩:“我没晃啊。”
  
  “那你走来走去在做什么?”
  
  “消食啊。”易思龄面不改色,又带着无辜:“我早饭吃好饱。”
  
  易乐龄无奈地闭眼,这女人为了保持身材,早上只喝了半杯美式。
  
  五分钟后,门口终于传来动静,大妗姐过来请准新娘出去与大家见面。在房里关了许久,出来竟然有种空气更清新的错觉。易思龄到底见过大场面,高跟鞋迈得稳健,明艳的脸上笑容得体,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怕掌心的汗意弄脏旗袍,只用手指拎着,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喜扇。
  
  从电梯里出来,就闻到了糖水汤圆的味道。家里的厨房早早煲好了几大锅糖水,用来招待男方来的客人。
  
  糖水寓意着甜甜蜜蜜,幸福美满。
  
  “新娘子来咯!”
  
  吃着糖水的众人都纷纷望过去,谢浔之心神微动,不疾不徐抬眼。
  
  易思龄穿着大红旗袍,一对绣金凤凰从裙摆盘旋至腰身,举着喜扇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分外明媚的眼睛,饱满流畅的额。长发挽起,插一对金步摇,流光四溢的金,衬她雪白的皮肤。
  
  今日的妆是新娘妆,看上去如此动人。
  
  易思龄走到谢浔之身边,没有看他,眼眸静静垂着。距离很近,谢浔之能看见耳针穿过她细小的耳孔。
  
  “新人吃糖水!一辈子幸福恩爱,甜甜蜜蜜!”
  
  谢浔之接过喜碗,吃了一个汤圆,随后舀一勺,喂到易思龄唇边。
  
  易思龄这才不得不看他一眼。这一眼让谢浔之形容不出来,像是嗔怪,像是撒娇,又像是羞恼。
  
  他想问一句,聘礼满不满意,但没问。
  
  不满意她大概看都不会看他。
  
  “哟,今天开始就是准新娘了,害羞什么啊,快把汤圆吃了!”
  
  一旁有人起哄,催促。
  
  易思龄轻微地嘟了下唇瓣,到底张开,很优雅地吃下这一颗软糯甜蜜的汤圆。红糖芝麻馅在舌尖融化。
  
  接下来的流程,两人要在婚书上按手印。倒是挺像卖身契,易思龄觉得很好笑。婚书放在盒子里,由谢温宁端过来。
  
  红色织锦卷轴展开,拓着一行行遒劲又整齐的字,写着: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易思龄小声赞叹:“这手字真漂亮。”
  
  谢浔之看了看她,在一片吹拉弹奏的热闹声中说:“我写的。”
  
  易思龄:“”
  
  她轻轻瞪他一眼,又没问他。©谢浔之唇角抬了抬,手指去沾印泥,随后按在落款人谢浔之三个字之下。没有犹豫,很利落,但也不算特别激动,只是慢条斯理地按下手印,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
  
  做完这一切,他温沉的目光落在易思龄身上,比她高,因此目光是淋下来的,和风细雨般温煦,
  
  但易思龄知道,他温和归温和,是有脾气的,也是有棱角的。
  
  但他没有真正生气过。他的棱角到底有多割手,底线到底在哪,她没试到过。
  
  就是到了这一刻,她对他还是知之甚少。她对他的了解,怕是只有他这个人的十分之一,尚未到。
  
  真嫁啊?易思龄。
  
  思绪莫名离奇起来,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走神了。人总是喜欢在临到终点的最后一刻犹豫,徘徊,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奇怪的很。
  
  谢浔之注视着眼前的女人,不知她如此失魂是想什么,以为她还有任何顾虑,无奈叹气,只能拉起她的手,将她带到那方龙泉印泥旁。
  
  微俯身,和她贴得很紧,高大的体格好似笼着她,声音压低,只有他们两人听见。
  
  “你再犹豫,我会很没面子。”
  
  他语气如此温柔,令她颤栗,但动作是不容置喙地,强势地,握住她的手指,深深印下去。
  
  易思龄看着那两枚鲜红的手指印,后知后觉,猛地抬头去看他,头上的步摇金珠伶仃作响,像极了一朵人间富贵花。
  
  人人都欢喜。
  
  谢浔之微笑,一如既往难探深浅,只说:“百年好合,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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