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 第十四朵雪花(二十六)
352 第十四朵雪花(二十六) (第2/2页)要贪得无厌,更要贪得安全。
所以他始终很谨慎,哪怕这条命握在了了手里,也不肯一次性将所有底牌和盘托出——他知道,对方一旦掌握了自己的全部信息,就决不会让自己活下去。
了了没有逼他,而是将他交给了清心庵出身的下属们,要求只有两个:撬开他的嘴,留他一口气。
剩下的随便她们。
这将马知州喂养起来的主意也不是了了出的,她杀人向来干脆利落,懒得琢磨太多,主要是净心这个黑心肝,她从小就很羡慕哥哥吃得比自己好,被父兄卖掉之后,她辗转入了清心庵,当时还以为自己能吃好喝好了,没想到为了塑出袅娜身材,每餐饭都少得可怜!
每次看见脑满肠肥的马知州,净心都忍不住幻视一头大肥猪,直接架上来烤,这么胖,肯定能烤得滋滋冒油,片下一片沾点醋蒜,那滋味该有多美呀!
别误会,她不吃人,要吃也不吃马知州这种的,所以马知州虽每天被强制进食,但喂进去的东西什么都有,能吃的不能吃的,烫的冰的……净心特意搜罗了一大盆猪下水,连处理都没处理,直接往马知州喉咙里灌。
当时她一边灌一边吐,马知州更是浑身抽搐,肥胖的身体宛如一坨被冻住又渐渐融化的猪油。
跟其余受过折磨的同伴们不一样,净心运气还蛮好,在她被调|教出结果之前就遇到了了,然后两人把马知州绑了,成功翻身做主人,所以她并不是非常恨马知州。
怎么说呢,有那样的爹跟哥哥,就算没被卖给马知州,也有驴知州骡知州。
她之所以这么干,纯粹是觉得好玩、有趣,就像马知州喜欢纯洁的处子那样,她也很喜欢看男人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却又还吊着一口气,这很容易让她兴奋。
可惜她对数字过于敏感,被大人派去管账,其实净心觉得自己的能力在刑讯方面,她一定能想出九千九百九十九种不重样的逼供方法,让锯嘴葫芦从此不再嘴硬!
话又说回来,岳关两家与马知州联系颇深,不亲眼见到马知州或是看见他的亲笔书信与信物,两家决不会透露任何消息,更不会进行合作。
这几年,岳关两家与马知州见了不到五次面,每回碰面都觉得这位知州大人比上一次更胖,他俩不敢问,也不敢说,只觉得若是日子过得不好,人也不至于胖成这样。
再说了,每次马大人身边,都有不同的貌美女子随侍,且这些女子还给马大人擦汗抹嘴,伺候的那叫一个细致周到。
就是马大人吧,近些时日胖的,说两句话都要不停喘气。
又到了约定好的见面时间,岳关两家的主事者在府衙门口碰面,两人对视一眼,不免有点肉疼。
这两年,马大人的胃口可越来越大了,以前一年一要,今年还没过一半,已经问他们要了两回孝敬了!岳关两家再有钱,那也不是他姓马的私产,这是拿他们当钱袋子了不成?
两人默契地没有对话,只交换了眼神,即便有话,他们也不会傻到在府衙开口,私下有的是机会。
出乎意料,这一次他们没有被引去会客厅,而是进了书房。
马知州习惯在会客厅见他们,这还是头一次在书房。
两人前一脚后一脚的一进去,书房的门立刻被带上,直把他俩吓了一跳,这青天白日的,屋子里怎地这样黑,不点灯便罢,竟还有些热。
由于没有进过马知州书房,岳关两人并不知晓这里的布局,门关上后,他们的第一反应便是转身,但试了两下拉不开,就知道今天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正在此时,“啪嗒”一声。
岳家家主惊呼:“什么东西!”
关家家主紧张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有水珠滴到我脸上了。”岳家家主回答,顺手摸了一把,原本想要擦在身上,可指尖一触碰,却发觉这“水珠”有些异样。他下意识搓了搓手指,感觉滑溜溜的还有点黏腻。
于是下意识举到鼻间轻嗅,这一闻可不得了,顿觉腥味其中,难道是血?
下一秒书房亮起了灯,岳家家主没顾得上手上沾染的奇怪液体,而是向有光的地方看去。
那里坐着一个奇怪的女子,之所以说她奇怪,是因为在马知州府上,女子大多身着绫罗绸缎,头戴珠翠玉环,这女子却身着玄色劲装,冷若冰霜。
她身边还有一个脑袋光溜溜的女人,对方这会儿笑得颇为诡异,手里似乎捏着什么东西。
然后滴答滴答滴答……更多的奇怪液体从头上往下落,弄了岳关两人满头满脸,有东西滴下来,他们很自然的抬头看去,然后齐齐瞪大双眼,发出见鬼般的惨叫!
方才滴在岳家家主脸上的并不是血,而是油。
人油。
经过高温烘烤后一滴一滴下落的人油。
“马、马、马、马大人?”关家家主忘了去擦滴落在身上的人油,惊恐地望着头顶被悬挂在房梁上的“烛”——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是一根人烛,全身包裹着“蜡衣”,这蜡衣正在发热,于是人油如下雨般往下滴,偏偏人又是活着的,至少那两颗眼珠子还会转动。
恐怖至极!
一个人怎么能胖到这个地步?
岳关两人直接腿软倒地!
他们活了大半辈子,一生享受过无数荣华富贵,手头沾染的人命数不胜数,因他们而直接或间接家破人亡者多如过江之鲫。他们也曾随口剥夺下人性命,动辄乱棍打死,破草席一卷便丢进乱葬岗——但这些事,他们只消吩咐一声,自有人去做。
眼泪也好,哭泣也罢,甚至是生命,在两位眼里,不过是冷冰冰不带感情的叙述。
人在岳关两家,只分值钱和不值钱。
像这样怪诞荒谬又惊悚的一幕,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足以激发两人的肾上腺素,令他们进入恐慌状态,大脑被刺激的失去理智,无法思考!
净心要看的就是这一幕!不枉她特意为马知州设计了如此特别的出场,也让岳关两人长长见识。
尼姑有什么好玩的?男人才好玩呢。
她笑得像个二百二十个月的孩子,闻到一抹腥臊气后,净心甚至鼓掌大笑:“这么点小场面,怎么就吓尿了呢?你们……”
她原本想再多说两句,突然感觉到一股死亡凝视,于是立马收起笑容一本正经,清清嗓子:“来人。”
很快便有下属进来待命,净心说:“这两位老爷恐怕是年纪大了,有点兜不住,但弄脏了大人的书房,还是让他们自己清理一下吧。”
岳关两人甚至没从恐惧中挣脱,就被人摁着把脸贴在地上舔了个干净。
了了冷淡地看着这一场闹剧,净心严肃道:“大人,我好了。”
自马知州被捉迄今已过三年,鄄州总算尽数落入了了之手,连朝廷中与马知州有旧,或沾亲带故,或收受贿赂,或拿捏把柄之人,如今了了也了如指掌。更别提散布在鄄州各处的学堂及下属,简单点来说,就是到了秋后算账的时候。
岳关两人跪在这里之时,府兵已前去抄家,这些与马知州官商勾结的当地士族及大户,好日子都到了头。
从很久以前了了就发现,自己很能打,冰雪之力处于巅峰时,甚至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直到现在,她依旧不喜欢人类,亦不向往成为人类,但她并不想毁灭世界,因为人类里也有一些让她感到愉悦的人,这些人是温暖的,即便她讨厌温度。
简单粗暴的杀死马知州,或许能逞一时之快,然而根本问题不解决,很快便会有吕知州罗知州。她想得到鄄州,就得徐徐图之,快刀能斩乱麻,却斩不断浑水浊气。
马知州的私兵如今已化为己用,他的心腹们,不愿意服从的早下了九泉,愿意臣服的,也早被排除出权力中心,鄄州表面光鲜亮丽,内里却是乌烟瘴气,害虫虽渺小,若成群结队,却也能啃倒大树。
岳关两人受此刺激,久久未能回神,但他们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虽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可生存本能却占了上风,两人不约而同匍匐在地,体似筛糠,不敢胡言乱语。
看马大人这样,估计不是一日之功,可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三年里,从未得到丝毫消息?府衙之中的眼线,难道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异样?
马知州虽与岳关两家走得近,彼此之间却并不信任,他在岳关两家安插内应,同样的,府衙之中也不缺岳关两家的眼线,甚至岳家跟关家也是百般试探,生怕对方起异心。
之所以能维持数十年平衡,是因为有共同的利益,现在利益不复存在,等待他们的,只有毫不留情的清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