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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发配新疆

第一章 发配新疆 (第1/2页)

引子
  
  在我的老家关中平原上,人们非常喜欢养一种叫“细狗”的狗。每到秋收过后或初冬前的农闲季节,当地农民们就呼朋唤友、三五成群、结伴而行,在收过庄稼的广袤田野上追逐野兔,吆喝呐喊,热闹非凡。
  
  我的老舅就是一个狂热的细狗爱好者,曾用一卡车煤跟人家换了一只白色的细狗,起名叫“鹞子”。那家伙细腰长腿、骨瘦如柴,尖嘴猴腮,长着一张长马脸,丑死了,可我老舅却把它当个宝贝。要知道那年头,一车煤可以抵一家人几个月的口粮呢。最让我妗子(当地人对舅妈的称呼)不能容忍的是,家里当时养着一头奶山羊,每天能挤出一小盆羊奶,是她每天换些油盐酱醋的唯一经济来源,有时竟也被我老舅拿去喂了“鹞子”。为这,他们俩人一辈子没有少吵过架。但吵归吵,既然已经养了,妗子也就没少操心过。老舅更是乐此不疲,撵了一辈子的兔儿。临终前病重,躺在床上都不能动了,可谁跟他一聊起撵兔儿的事儿,他马上就来了精气神儿,两眼放光。
  
  拿他的话来说,那就是他的人生。
  
  稀奇吗?其实这一点儿都不奇怪。关中老陕们这嗜好,是打他们老祖宗们那儿就流传下来的的。
  
  远在两千多年前的这块黄土地上,就每天上演着这狗撵兔子的游戏。
  
  据说秦王朝大名鼎鼎的开国宰相李斯在被腰斩的临死前,还很伤心地对儿子说:“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呜呼,死到临头了最牵挂的竟还是撵兔子,真是超级狗粉了!可惜,他虽贵为宰相,却再也不能享有如我老舅般的那点儿幸福了。
  
  人常说“外甥像舅”,这话一点也不假。
  
  所不同的是,他们只是喜欢养狗,而我的事业和工作,却与狗结下了解不开的缘分。
  
  人们都在说忠犬的故事,我没见过,但我的贝贝妞妞就是我所知道的最好的狗狗。
  
  一
  
  2001年,我在长沙的一家工程机械集团公司担任人事行政部长。
  
  所谓人事行政部,是集团当时为了精简机构,将人事、行政两个部门合为一体。人事、保卫、车队、食堂、物业、行政等所有的科室都归我负责,几乎就跟个无所不管的管家婆一样,每天手机不停地在响,从早忙到晚。
  
  这天是集团上市一周年庆典,忙碌了一天得我,回到宿舍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了,洗漱完毕,正准备睡觉。忽见门卫匆忙忙的上来找我,说是有人这会儿要见我。“这都几点了?”我有些不耐烦的说“有事可以明天来。”保安为难的说“他是金总的弟弟。”
  
  哦,我想起来的,这人叫金世坤,是家纯净水厂的的小老板,我们集团总部有两万多人,饮水一直是由他生产供应的,但近期员工一直反应他们生产的大桶水存在严重质量问题,存放超过四、五天,就会浑浊,并有漂浮物出现。因此,董事长让我重新找一家纯净水供应商。但金世坤仗着哥哥是集团副总裁,一直纠缠不休。没办法,前几天我只得亲自去考察了金世坤的纯净水厂。我担任过饮品厂的厂长,对纯净水的生产流程非常清楚,一看他的企业就达不到质量保证要求,就明确地告诉了他不行。
  
  没想到都深更半夜了,他也不考虑我工作了一天了,多么劳累,又来纠缠,而且还不自己上来见我,还要我下去见他。我越想心里越来气。
  
  这会儿又见门卫跑上来说“他不肯走,说明天公司要开会了,让您务必下去见他一面,把事情定下来。”
  
  “他以为他是谁?”我气不打一处来,“他爱等就在那儿等吧。我劳累了一天了,不会下去见他的,我更不会拿公司两万多的员工健康开玩笑!”
  
  我是从一家大型国企辞职出来打工的,以前一直在企业党委纪委部门工作,脾气又很直,总以为自己是一心为公的,金总裁一定会理解的。
  
  却不知道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一个月后,自己被金世乾找了个过错,直接降了两级,调到培训部担任部长助理。
  
  原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了,没想到麻烦才刚刚开始。
  
  培训部长任静是从铁路系统招聘来的一个科长,知道我得罪了金世乾,为了讨好他,就处处为难我。比如说,如果要我提出一份培训方案,不管我怎么写,都会被任静一遍遍打回来。但他又不提出具体的修改意见,只是在编点符号等问题上吹毛求疵。等到任务完成的节点到了,明天公司要上会讨论了,他还会要我在办公室里加班到深夜,不断的修改,不断地退回给我,不断的折腾我。直熬到凌晨两三点钟了,他才会假装无奈地说,“算了,就这样吧。”
  
  等到第二天上会,如果通过了,功劳都是他的,他会说“要不是我要求反复修改,怎么能通过呢!”如果通不过,他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看吧,就因为没时间了,我昨晚才勉强同意让你上报的。”把官场八面玲珑玩的淋漓尽致。
  
  在他手下,我真是度日如年,直到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
  
  那是2003年的春节营销培训。
  
  我们集团有个习惯,每年春节初七开始,把所有的营销人员从全国各地招回总部,集中培训七天,到正月十五结束。三千多人的培训可不是小事,从吃喝拉撒到教务、课程、师资的安排,一个环节也不能出问题,任静说家里有急事,回去过春节了,一大摊子事落在了我一个人身上,忙的团团转。就连老婆和女儿从原来的国企老家来看我,都顾不上,把她们母女安排在旅馆,整天难得一见。直到十五晚上,送走了最后一波学员和老师,我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到旅馆去见她们。
  
  已经夜里一点多了,深感对不起她们母女,我提议带她们出去吃饭。但打车转了好几条街,饭馆都关门了,最后只好在一家面馆,每人吃了一碗面,算是过了个团圆年。
  
  不料,我自认为圆满得当的春节培训,差点儿惹来一场塌天大祸。
  
  第二天一上班,任静主持早会,培训部的老师、员工们三十多人,济济一堂。任静黑着脸指着我说:“你昨晚干什么去了?听刘兴国说,培训刚结束,场地都没撤,就不见你人了,多亏他把后面的事一一完善安排好。”
  
  刘兴国是培训部的一名老员工,能力有限,到公司七年了没有升职,但贯会看风使舵,看出了平时任静对我的态度,告了黑状。
  
  “怎么可能?所有的车辆都去送各地营销人员去机场、车站了,因为没有车,还是我借了一辆公司老总用车,把刘兴国送走的。”我不由地顶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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